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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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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鐘寒夢駕著馬車一路疾馳,按照星星的指引,往上清派的方向去,她也希望路上能見到醫館,好為雲清抓一些藥材。

“師妹!”馬車內,忽然傳來了雲清的聲音。

鐘寒夢忙勒馬,探頭去看雲清的狀況。

“有人跟著我們。”雲清說,“從三個方向跟過來了。”

“我也察覺出來了,想仗著馬快甩掉他們的。師兄你有更好的法子?”鐘寒夢問。

雲清點頭,授意鐘寒夢剪下三個紙人,他取自己的舌尖血滴在黃紙剪成的紙人上,吹了一口氣。

霎時間,那三個紙人活了,跳下車去,被風朝三個方向卷了去。

“這雖不是幻陣,但對付尋常人是綽綽有餘了。好師兄,這一招你學得最好,回頭也再教教我。”

雲清卻擺起了架子:“當初師父教的時候,你滿心要去抓魚不肯認真聽,現在便知道後悔了吧。”

“哼,我只是假裝求一求你,你還拿起了喬。”鐘寒夢傲嬌地揚起腦袋,“反正我再也不離開師兄了,師兄你保護我,我也不用學。”

“你倒是會使喚人。”

二人談笑間,雲清手上剩餘的黃紙忽然著起火來。

“他們都著了道。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追過來。”雲清摸了摸嘴角的血痂,“你一路操勞,應該是累壞了,換我來駕車吧。可恨我元氣大傷,否則早已葉行百裏了。”

“你呀,別逞強,歇著吧。”鐘寒夢努力睜開眼睛,“下一個鎮子在十裏外,到了那兒,再換你不遲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金瘦棠下山,在雪地上尋到三路追兵的影子,他心急如焚,擔心鐘寒夢落入了他人手中。

待他追到近前才發現有兩路追兵不知何故,好端端地竟直接策馬走到冰面上,落入了冰窟中。

金瘦棠蹲下身,在地上撿到三個紙人,他心裏便明白了。

定是他師兄妹二人設下障眼法,將追兵引到此處。

那還有一路追兵去了何處?

金瘦棠擡頭望天,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。

雲清和鐘寒夢修為都不低,能識破他們障眼法的必定也是道門中人。

而近來,金瘦棠曾聽過一個傳言,有人為搶奪《陰山十志》,已糾集數十位散客高人。

想到此處,他眉頭皺起,極目遠眺,眼神中沈積了如南山之雪一般的陰寒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鐘寒夢已經驅車來到了最近的小鎮。

因著連日的大雪,道路冰封,街上也沒什麽人煙。

行人一個個瑟縮著快步走過,並無人註意這輛外來的馬車。

“那些雜魚,也想攔住你我的去路?癡心妄想!”鐘寒夢把馬車停在路旁,走進醫館裏面。

醫館才開門,夥計們打著哈欠嘴還沒合上見有人來,便急著上前獻殷勤。

鐘寒夢自己報了藥方,讓夥計把藥煎好。

隨後她把雲清扶了進來,讓他找了個地方換身幹凈衣服。

不多時,藥煎好了,夥計眉開眼笑地端來,就站在一旁。

碗沿離雲清的嘴越近,夥計的眼睛就睜得越大。

雲清眼神一冷,手指一松,碗啪地落在地上碎了。

霎時間天地間風雲變色,磚瓦的屋子頃刻間化作飛煙消散。

碗碎裂了,可濺出來的卻不是藥,而是無數掙紮扭動的蜈蚣。

半空中傳來一尖細的聲音:“想不到竟然被你們識破了?”

鐘寒夢輕蔑一笑:“你們的陣法,太過拙劣。”

“果然是陰山派最後的徒弟,不錯。”那聲音一陣冷笑,“可惜,我們來了十幾個人,你覺得你們還能撐多久?”

“那試試。”

鐘寒夢破了此陣,又駕車帶著雲清一路往北。

很快,她就後悔了她所說的試試。

他二人本就有傷在身,加上連日奔波,道術再高也經不起車輪戰一般的消耗。

最終在一道峽谷內,存活的十三名散客前後夾擊,截住了他們的去路。

“交出那半部 《陰山十志》便留你們一條全屍,否則我定叫你們體會到什麽叫生不如死!”說話的人是個穿月白色的道人,一身裝束不倫不類,臂上挎了條雪色拂塵。

雲清舊傷未愈,只勉力將劍插入地面才能支撐著身體。

鐘寒夢把手撐在雲清的肩上,她腳步虛浮,也是真氣耗盡了。

“依我說,還是應該學老怪的法子,”另一名黑唇的裸著上身的壯漢說,“誰也不能保證她交出來的東西是真的,直接把她師兄妹二人扔進丹爐裏面,燒它個七七四十九日為上。”

“我覺得黑唇老弟的提議甚好。”

“那便先殺了吧。”

一行人達成一致,便也不想再多浪費時間,方才收起來的能為也不再遮遮掩掩了。

雲清看得出來他二人不是敵手,他一手負在身後,弄破指尖,用自己血寫在黃紙上畫下符箓。

“師兄,想不到你我二人一生驕傲任性,今日要在這陰溝裏翻了船,”鐘寒夢站在雲清的身前,從小到大,她都受師兄的庇護,如今該輪到她了,“等會兒我拖住他們,你走。”

雲清趁她不備,將紙人貼在她背上。

鐘寒夢察覺自己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拖離戰場的時候,才知道原來她的師兄也願意為了守護她而付出生命。

“師兄!我不走!”鐘寒夢想扯下身上的符紙,“你若為我而死,我茍活於人間又有何意義?”

“師妹!別管我!你快走!”雲清扭頭怒斥著。

“好一場感人至深的師兄妹情誼,”黑唇抹了抹自己嘴角的口水,“來都來了,還是孩子,快過年了,都別走了,一起歸西!”

鐘寒夢扯掉了背上的符紙,跑過去扶住了雲清。

雲清本就過度消耗了,再望見鐘寒夢自己斷了最後的生路,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:“笨蛋!”

鐘寒夢死死地抱住他,眼淚奪眶而出。

白衣道人揚起拂塵,打算一擊結果兩條性命。

正當此時,地面突然開始微微震顫。

白衣道人幾人穩住了身形,警惕地盯著地面。

地上的雪揚了起來,如同被擊打的鼓面。

雲清下意識地握緊了鐘寒夢的手,同樣警惕地望著四周。

地面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縫,黑色的不知名蟲子慢慢地爬了出來,初時只有一些,在雪地上突兀得仿佛濺在白紙上的墨汁。

縫隙越來越大,蟲子還在源源不斷的爬出,整塊地方都像是被墨水浸透了一樣。

白衣道人頓覺不妙,一吹指尖,燃起青黃的火焰來,他將這火朝地下揮去,試圖驅趕這些奇怪的蟲子,可是卻無用。

眾人疑惑間,卻聽到了黑唇的慘叫,只見他整個人瞬間被蟲子覆蓋了,而隨著蟲子齊刷刷的啃咬,黑唇很快化作白骨散落在地。

其他幾名散客要叫嚷起來,他們被黑蟲襲擊,無處藏身。

白衣道人法術更高,勉力支撐著。

鐘寒夢卻發現,蟲子根本不靠近她,因此她忙一把抱住了雲清師兄,不叫那些蟲子傷他半分。

白衣道人這邊也發現了蹊蹺,準備挾持鐘寒夢。

此時地面猛地陷落,成千上萬條黑蛇破土而出,扭動著如噴湧的泉水將一人眾星捧月般地撐起。

白衣道人驚訝地望著這被群蛇簇擁的年輕男子,男子渾身的肅殺之氣,如同墮落的神明。

鐘寒夢也驚訝極了,她感覺得出來人是金瘦棠。

奇了怪了,攝魂陣理應殺了金瘦棠留下魏夜山才是!

眼見白衣道人要對鐘寒夢不利,金瘦棠一揚手,掌中顯出三道墨痕,墨痕破體而出,擊落了白衣道人的拂塵。

白衣道人見無法得手,足尖輕點,憤憤逃離。

金瘦棠並不追那道人,他的目光只為鐘寒夢停留。

眼見她抱著昏迷的雲清,雖然心知她只是為保護雲清,可金瘦棠的心還是被刺痛了一下。

“你若是繼續抱著他,他便死的更快。”金瘦棠冷聲威脅著。

鐘寒夢顧不得許多,只轉向他,懇求的話還沒說出口,就被他用手指按住了唇。

月光下,他高高在上 ,渾身灑滿月光如同墮落神,腦海中無數次閃過令她痛苦的想法,可最終,他也只是輕輕按住了她的唇。

知道她一開口就是為了她的好師兄,所以寧願她不要說任何話。

她盈盈的淚充斥了眼眶,裏面寫滿了無盡的哀愁和擔憂,不像是她了。

金瘦棠向她伸出左手,鐘寒夢低頭思考了許久,最終下定了決心似的,站起身來,投向了他的懷中。

金瘦棠迫使她靠在自己懷中,而他看向雲清的目光則充斥著挑釁的意味。

一行人回到桐山上時,已是深夜。

金瘦棠指派了丫鬟去照料雲清。

可鐘寒夢深知普通的藥材並沒有用,因此咬了咬牙,坐在了鏡子前梳妝。

一根蠟燭都要燃盡了,鐘寒夢還沒有等到他,所以,她主動去了他的屋子。

金瘦棠正撐在桌上,聽得屋外響動,立刻轉而靠在墻壁上。

門開了,他的小蝴蝶伴著漫天的雪花走了進來。

“你來做什麽?”

鐘寒夢靠近了他,他感受得到她身上還帶著外面雪的寒氣。

“我來做你的妻子。”鐘寒夢解下披風,裏面她只圍了一條白色的綢緞,勉強的遮住了身體。

她按著之前他教過的,去解開他的腰帶,學著低眉順眼地侍奉。

“既然下了投懷送抱的決心,是不是應該更知趣一些?”金瘦棠語氣冷淡,手指輕輕順著她的鼻梁劃下去,指尖掠過她的鼻頭,掠過她的唇峰,還有她光潔修長的脖頸,最終落到她包裹著身體的綢緞上,只要輕輕一挑,綢緞便會順著她的身體滑落。

金瘦棠的手指在綢緞上摩挲著,仿佛一把懸在頭上的鈍刀。

鐘寒夢咬緊了嘴唇,她害怕得發抖,可她自己解開了綢子。

不知道該如何侍奉,她也只能咬緊了牙關,按著他的喜好,從脖頸處吻起。

“穿上衣服吧。”

察覺她的顫抖,以為是害怕和厭惡,金瘦棠冷冷地推開了她。

鐘寒夢毫無防備,被推得坐在地上,她只能把手臂環繞在身前,來遮住自己的身體。

“旁人送了個歌姬陪我,我想她應該比你更懂得如何侍奉男人,”金瘦棠說,“或者今夜你留下來伺候我們?”

鐘寒夢瞪大了眼睛,難以置信地擡頭望了他一眼。

“不要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我,魏夜山已經沒了,”金瘦棠說,“我又不是非你不可,你也不要太把自己當做一回事。”

金瘦棠本以為她會紅了眼眶跑出去,誰曾想,她只是臉色煞白,默默地撿起鬥篷裹住了身體,又重新回到風雪中了。

金瘦棠按住了心口,緩緩地走到了門口,想推門看她,卻又收回了手。

他轉頭看向方才他靠著的墻壁,那裏印染了駭人的血跡。

白衣道人還是傷到了他。

如果她知道他受傷了,也會為他掉眼淚嗎?像她為雲清做的那樣?

可金瘦棠終究沒有問出口,易怒暴躁如他,也會有害怕的事情,害怕親耳聽到她說從始至終壓根沒有一絲在乎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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